從小就很喜歡看童話,所有可能與不可能的事在童話裡都可以實現。被狼吃掉的小紅帽可以被獵人從狼腹中救出而毫髮未傷,被巫婆關在高塔上的公主可以將長髮垂下,讓王子全身的重量掛在她頭上而不覺痛。

因此蕭言中的童話短路便提出了大家內心的疑問,並從中做笑話。相同的,百老匯的音樂劇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玩弄的話題。2002年的東尼講最佳改編的音樂劇”Into the wood”,就是改編自數個童話的作品。

在第一幕結束時,傑克偷了巨人的金母雞並將追將下來的巨人殺死,辛蒂芮拉也被王子接回皇宮居住,而長髮公主也跟著王子一同過著幸福的日子。

這樣標準的”Happily Ever After”,是所有童話的完美結局。

然而在第二幕,巨人的妻子憤怒的下凡來報殺夫之仇,從小被訓練成為”迷人”的王子背著辛蒂芮拉有外遇,而長髮公主也因為長年被禁於塔內而精神失常,而這就是現實的人生。

自從對自己Come Out之後,生命中也來來去去許多人,每次遇到一個人,心裡就開始渴望,希望這會是最後一次,希望一切可以像童話一樣可以有個Happy ending。

但是身為同志,我們沒有婚姻作保障(或說是束縛),要有一個Happy Ending事實上要比想像中的難很多。

2002年的暑假前,費城有一個世界精神科醫師會,小小的費城市中心,一下子出現了三萬多個手提白色包包(會場發的)的精神科醫生。

其中台灣就來了八十多個人,(那一個星期臺灣的精神病人可能都找不到醫生吧),而我那分手很久很久的前男友也列在其中。

開會前他就發E-mail給我了,問我可不可以帶他四處去玩玩,(因為我從來沒改過E-mail Address,所以他找的到我),我反正心中無愧也無恨,所以就答應他了。(我就是這種濫好人脾氣,才會一年到頭都有訪客)

再見到他,他並沒有太大的變化,也許大家都同步老化了,所以即便是四年沒見面了,看起來還是沒啥不同。

他來的算很是時候,剛好我結束了所有的考試,正在喘息尋找新的方向
所以能有比較多的時間來陪他。


第一天吃過晚飯後就把他送到三溫暖去了,(他要求的)我回家睡覺等他完事後打電話給我去接他,等到他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,我勉強起床去城裡接他回家,回家後我連說話的力量都沒有倒頭就睡了。

早上起床(因為他七點半有會議要參加),但是他說昨晚沒睡好所以不去了,等到他再起床時已經是中午了,在送他去會場的路上,我問他為什麼沒睡好?是時差嗎?

他說不是,他說他昨晚躺在我身邊,想了一整夜,他在想他是否可以抱著我睡。

我笑笑的看著他說,這麼無聊的問題也要想一整夜,我們之間不是從五年前分手的那天就已經結束了嗎?現在的我們只是朋友,更何況你不是也有新的男友了?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三年了?

然後他就像所以電影裡演的一樣開始抱怨他的性生活不美滿,(已婚的男子在跟一個他喜歡的前女友抱怨婚姻的不美滿,懊惱當初沒有選擇她),可惜,我不是女人,對於已分手的前男友我從來就不給吃回頭草的機會,所以一路上我只是冷冷的聽並無太多的回應。

而接下來的日子,我每到夜晚來臨,我就把他丟給喜歡亞洲人的外國朋友,讓他們去熱情的款待他(信不信由你, 當年連Joe也都款待過他勒。)反正,他要的也不過就是那一點激情的體溫。(覺得自己像老駂)

一直到他要離開費城的那一天,我帶他去血拼,他光CK的內衣褲就買了快兩百多塊美金,而因為五月費城還是有些微涼(六月了還只有17度),他想買一件禦寒的外衣,剛好我們逛到Hugo Boss,我看上一件西裝式的外套(有鋪綿),一件要五百多打折後剩兩百七(最後九十九買到)。我建議他把他買下來,因為在台灣可能要兩萬多元,他看了看問我喜不喜歡他也買一件給我,算是他的一份心意。(一種內疚補償心理)

但我不覺得他欠我什麼,因為,若是當年我跟他在一起我就不會走到今天的這步,所以我覺得一切都是註定的,沒有誰欠誰,就算當年真有那嗎一點點的受傷,也不過就是他最後說的那句話。

認識他是1996年的八月,八月的台北又一種黏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熱,我和他相遇在”漢諾瓦街”,對於他可能就只是另一次的一夜情,可是對於我這種上床等於戀愛的白癡,我要的往往是比那一個小時的體溫相棲來的多一些,就這樣我們不溫不塭的交網了四個月。

那年十一月,透過朋友的介紹來到了同光教會,在跟牧師(楊姐)首談的第一夜
就撞見第一次跟風采玲約會的素環真,(ㄚ! 又岔題了)。


在楊姐的協助之下,我終於認同了自己同志身份,因此對於我和他之間的關係
我需要有一個清楚的未來。可是他卻從來就不曾考慮要有Long Term Relationship的,他要的是一個他在開精神科會議時可以帶的出場的太太,
而不是要一個能滿足他身理需求的男子,他說他唸心理係就是要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喜歡男人。只是這麼些年來他還是不清楚。

我足足等了他五個月,而身為心理醫生的他也在楊姐的建議下跟楊姐做了一次心理諮商,在做完伴侶諮商後,楊姐又單獨跟他談的三個多小時,在跟楊姐的談話中他發現了許多自己不願面對的問題(畢竟是心理醫生),而他也很坦誠的面對自己喜歡的是男人。


所以楊姐就問他,如果他決定以同志的身份走完餘生,那麼我會是他所要的伴侶嗎?

他想了一下回答說他不知道,因為外面的世界這麼大,也許他會遇到比我更好的。

這個答案讓我徹底的離開他,對於一個心存撿大石的男子,我是絕不會把我的未來交給他的,更何況這樣的答案是多麼的傷人ㄚ。

之後的一年,他開始積極接觸同志團體,甚至去看了精神科醫生,因為精神界在過去的五年內已經不再判定同性戀為一種疾病了。所以他所做的是一種性向剖析,分析他到底喜歡是男人還是女人。

有一次醫生問他,如果他選擇結婚那他是否有能力來履行婚姻義務,他說他不知道。

而這個所謂大師級的醫生竟然建議他去找個妓女試看看,可憐的他也真的去三溫暖嫖妓,可是因為太過緊張,所以當對方脫光了要他開始享受時,他竟然完全無法勃起,於是被對方嘲笑一噸後,他終於死心塌地的好好的作他的同性戀。

而在我出國不久後,他也在同志社團找到了現在跟他住在一起的男友,(我總是自我解嘲的說,所有被我駕馭過的男人最終會成為別人的好男人。)

他最後一天要離開美國前打了一通電話給我,他說這幾天的相處,他發現我是最適合他的人。所有他不能跟他男朋友談的事,在跟我談起來時卻總是那麼的輕鬆自在理所當然。

他說他很後悔當年沒有選擇我並且傷了我,他問我,為什麼同志就不能像童話故事一樣有個美麗的”Happy Ending”。

我在電話的這頭回他,因為這就是現實的人生,如果他不努力去經營他現在所擁有的,那麼在不久的將來,他又將終生去面對另一個讓他充滿內疚的他。

也許,生命真的是無法像童話故事一樣幸福美滿,但至少,現在我們都還活著。

只要還活著,我們就有義務要讓自己活的快樂活的精彩。

至少,我是這麼想。

真的,我真的是這樣想著的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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